“明介，”薛紫夜望着他，忽然轻轻道，“对不起。”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老七？！”！”

    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霍然站起，一起弯腰行礼，露出敬畏的神色，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

    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竭尽全力、不退半步。！

    霍展白翻身上马，将锦囊放回怀里，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放眼望去，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风从未如此之和煦，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归心似箭——当真是“漫卷诗书喜欲狂”啊！

    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你们两个，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一瞬间，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令他全身颤抖。。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旋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刚推开门，忽地叫了起来：“谷主她在那里！”！

    薛紫夜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冷冷道：“有十个病人要看？”！

    哈。”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

    ““老实说，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所以，我还特意留了一条，用来给你收尸！”！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

    “她……一早就全布置好了？她想做什么？。

    廖青染转过身，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她……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他们都安全了。。

    “而流沙山那边，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

    “小怪物，吃饭！”外头那个人哑着嗓子喝了一声，十二分的嫌恶。。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马上放了他！”她无法挪动双足，愤怒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瞪着教王，紧握着手里的圣火令，“还要活命的话，就把他放了！否则你自己也别想活！”。

    听到这个名字，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缓缓侧过头去。……

    “若不能杀妙风，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

    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

    不远处，是夏之园。。

    而这个风雪石阵，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我出手，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薛紫夜冷冷道，伸着手，“我一定要给明介、给摩迦一族报仇！给我钥匙——我会配合你。”！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她看着信，忽然顿住了，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