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直指门外,眼神冷酷。。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而临安城里初春才到,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清冷如雪。廖青染刚刚给秋水音服了药,那个歇斯底里又哭了一夜的女人,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所有人仰头望着冰川上交错的身形,目眩神迷。!
“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雅弥静静道,“那个人的身边。”
“谷主错了,”妙风微笑着摇头,“若对决,我未必是瞳的对手。”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治疗很成功。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几个缝合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一寸寸地检查体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不同往日可以随意打发。。
“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遴选英才去除败类――鼎剑阁顶楼的灯火,经常深宵不熄。!
这,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
旋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并不避让,眼神平静,面上却无笑容。。
““这是朱果玉露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七剑沉默下来,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
““雅弥……是你?”她的神志稍微回复,吐出轻微的叹息——原来,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他与她相识不久,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霍展白握紧了剑,身子微微发抖,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你连问都不问!”。
“瞳叛乱?”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随即恍然——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用来毒杀教王的!!
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只可惜,我的徒儿没有福气。。
“室内炉火熊熊,温暖和煦,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听得声音,霍然睁开了眼睛——。
这个人身上的伤其实比霍展白更重,却一直在负隅顽抗,丝毫不配合治疗。她本来可以扔掉这个既无回天令又不听话的病人,然而他的眼睛令她震惊——摩迦一族原本只有寥寥两百多人,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屠杀后已然灭门,是她亲手收殓了所有的遗体。。
“薛紫夜诧异地转头看他。!
“不用了。”妙风笑着摇头,推开了她的手,安然道,“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乃是我的荣幸,如何能舍去?”。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风,看来……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冷笑着,“你……忘记‘封喉’了吗?”。
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她已走到榻前,拈起了金针,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我替你解开血封。”……
妙风微笑:“教王于我,恩同再造。”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
“他低头坐在黑暗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她蓦然觉得惊怕,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喃喃:“我救不了她。”。
雪瞬间纷飞,掩住了那人的身形。!
““——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被一直关在黑暗里。”……”
“妙水握着沥血剑,双手渐渐发抖。。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霍展白一震,半晌无言。!
“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