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夹杂着雪的土,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她咬着牙,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这把土再撒下去,就永远看不到了……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雪怀!”她再也按捺不住,狂喜地奔向那飘着雪的湖面,“等等我!”。
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深可见骨,血染红了一头长发。。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廖青染叹息:“不必自责……你已尽力。”!
“你发现了?”他冷冷道,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记忆再度不受控制地翻涌而起——。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七星海棠?妙风微微一惊,然而时间紧迫,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重新打包,交给门外的属下,吩咐他们保管。。
旋她平静地说着,声音却逐渐迟缓:“所以说,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只是,世上的医生,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
“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脸颊深深陷了进去,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这个人的眼睛如此奇诡,带着微微的蓝和纯粹的黑,蕴涵着强大的灵力——分明是如今已经灭绝了的摩迦一族才有的特征!!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然而下一刻他就悔青了肠子,因为想起一则江湖上一度盛传的笑话:号称赌王的轩辕三光在就医于药师谷时,曾和谷主比过划拳,结果大战三天后只穿着一条裤衩被赶出了谷,据说除了十万的诊金外,还输光了多年赢来的上百万身家。!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那么快就好了?妙风有些惊讶,却看到薛紫夜陡然竖起手掌,平平在教王的背心一拍!。
““哟,好得这么快?”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望着他腹部的伤口,“果然,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他喃喃苦笑,“自古正邪不两立。”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什么?!”妙风脱口,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想起来了吗?我的瞳……”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地附耳低语,“瞳,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
““瞳公子,”门外有人低声禀告,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八骏已下山。”。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他想开口问她,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直看着薛紫夜,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十五日,抵达西昆仑山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