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王瞬地抬头,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失声惊叫:“你……不是波斯人?”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他颓然跪倒在雪中,一拳砸在雪地上,低哑地呼号着,将头埋入雪中——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狂潮一样交替,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瞳的瞳孔忽然收缩。!”
“不睡了,”她提了一盏琉璃灯,往湖面走去,“做了噩梦,睡不着。”。
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逐渐隐没。!
“……”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
“想去看看他吗?那么,跟我来。”妙水笑着起身,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
“好,我带你出去。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旋空荡荡的十二阙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
“谁能常伴汝?空尔一生执!!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那是她的雅弥,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
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妙风倒在雪地上,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
“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心中如沸,却无可倾吐。霍展白疯狂地出剑,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墨魂剑下碎玉如雪,散落一地。然而,十几招过,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是!”大家惴惴地低头,退去。!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夏之园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蹙起了眉头。!
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按惯例,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就一直鼎剑兼顾,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来!”。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你该走了。”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忽然感觉有些寥落,“绿儿,马呢?”
而十五岁起,他就单恋同门师妹秋水音,十几年来一往情深,然而秋水音却嫁给了鼎剑阁八大名剑的另一位:汝南徐家的徐重华。他是至情至性之人,虽然伤心欲绝,却依然对她予取予求,甚至为她而辞去了鼎剑阁主的位置,不肯与她的夫婿争夺。
妙风的手无声地握紧,眼里掠过一阵混乱,垂下了眼帘,最终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属下……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啊。”看到她遇险,那个死去一样静默的人终于有了反应,脱口低低惊叫了一声,挣扎着想站起来,然而颈中和手足的金索瞬地将他扯回地上,不能动弹丝毫。。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冻硬了,我热了一下。”妙风微微一笑,又扔过来一个酒囊,“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也是热的。”!
“是,是谁的声音?……”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