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第二天雪就晴了,药师谷的一切,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
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而可怕的是,中这种毒的人,将会有一个逐步腐蚀入骨的缓慢死亡。。
“别看他眼睛!”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不等视线相接,霍展白失声惊呼,一把拉开卫风行,“是瞳术!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
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肉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
离开药师谷十日,进入克孜勒荒原。
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彼此擦肩亦不相识;而多年后,九死一生,再相逢,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
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果然没有错——药师谷薛谷主,是什么也不怕的。她唯一的弱点,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
旋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哈……有趣的小妞儿。”黑衣马贼里,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抓住她!”!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那样熟悉的氛围,是八年来不停止的奔波和搏杀里,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雪落满了蓝发。。
霍展白低低“啊”了一声,却依旧无法动弹。!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是你?”她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黑夜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闪烁如星。。
“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直透马鞍而出!!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看啊!”忽然间,忽然间,他听到惊喜的呼声,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这是什么?”。
他直奔西侧殿而去,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然而却扑了一个空——奇怪,人呢?不是早就约好,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这样的要紧关头,人怎么会不在?……
薛紫夜拉下了脸,看也不看他一眼,哼了一声掉头就走:“去秋之苑!”
是……一只鹞鹰?尽管猝不及防地受袭,瞳方寸未乱,剧烈地喘息着捂住伤口,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对方的眼睛。只要他不解除咒术,霍展白就依然不能逃脱。
“看得见影子了吗?”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问。。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他吃了一惊,难道这个女人异想天开,要执意令他留在这里?身上血封尚未开,如果她起了这个念头,可是万万不妙。。
霍展白带着众人,跟随着徐重华飞掠。然而一路上,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他已然换左手握剑,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八年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然而心性,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就为那个女人,我也有杀你的理由。”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拔起了剑。。
“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
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