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按惯例,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就一直鼎剑兼顾,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咦,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霜红揉着眼睛,总算是看清楚了,嘀咕着,“可她出谷去了呢,要很久才回来啊。”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霍展白眼色变了变——谁下的手,居然连薛紫夜都无法治疗?!
“我来。”妙风跳下车,伸出双臂接过,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久无人居住,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风呼啸而过,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
昆仑白雪皑皑,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
两者之间,只是殊途同归而已。。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看得见影子了吗?”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问。!
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
旋“想救你这些朋友吗?”擦干净了剑,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对着霍展白冷笑,“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他们。”。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一次?”霍展白有些诧异。!
瞳的瞳孔忽然收缩。
“——没人看得出,其实这个医生本身,竟也是一个病人。!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失惊。。
“喀喀,没有接到教王命令,我怎么会乱杀人?”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只是咳嗽着苦笑,望了一眼薛紫夜,“何况……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又怎么会……”。
“别给我绕弯子!”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手上青筋凸起,“说,到底能不能治好?治不好我要你陪葬!”!
“风,抬起头,”教王坐回了玉座上,拄着金杖不住地喘息,冷冷开口,“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和瞳有什么关系?”。
“如今事情已经完毕,该走的,也终究要走了吧。。
紫夜,我将不日北归,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
“还没睡醒的人来不及应变,就这样四脚朝天地狼狈落地,一下子痛醒了过来。!
十四岁时落入冰河漂流了一夜,从此落下寒闭症。寒入少阴经,脉象多沉或沉紧,肺部多冷,时见畏寒,当年师傅廖青染曾开了一方,令她每日调养。然而十年多来劳心劳力,这病竟是渐渐加重,沉疴入骨,这药方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管用了。。
“哦?”薛紫夜一阵失望,淡淡道,“没回天令的,不见。”。
““救命……救命!”远远地,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
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
然而到了最后,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
他的心口,是刺骨水里唯一的温暖。
不好!他在内心叫了一声,却无法移开视线,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
霍展白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么激烈地抗拒,然而被瞳术制住的身体却依然违背意愿地移动。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模拟着瞳的动作,握着墨魂,一分一分逼近咽喉。。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薛谷主,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那么,你将如愿。”教王微笑着,眼神转为冷厉,一字一句地开口,“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但是,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才能将他带走。”。
――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该用金针渡穴了。”薛紫夜看他咳嗽,算了算时间,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然而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淡然说:“从现在开始,薛谷主应养足精神,以备为教王治病。”……”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忽然间他心如死灰。。
“雅弥,不要哭!”在最后一刻,她严厉地叱喝,“要像个男子汉!”!
即便是如此……她还是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