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雅弥!雅弥!”她扑到地上,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呼唤着他的乳名。
“嗯?”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蹙眉,“怎么?”。
——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他的意气风发,他的癫狂执著,他的隐忍坚持。种种事情,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为之摇头叹息。。
““快,抓紧时间,”然而一贯冷静内敛的徐重华首先抽出了手,催促联剑而来的同伴,“跟我来!此刻宫里混乱空虚,正是一举拔起的大好时机!”!”
“快走啊!”薛紫夜惊呼起来,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
不同的是,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
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望着南方的天空,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
旋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她行医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
“风雪如刀,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忽然间眼前一黑。!
他直奔西侧殿而去,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然而却扑了一个空——奇怪,人呢?不是早就约好,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这样的要紧关头,人怎么会不在?!
“小徒是如何中毒?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她撑着身子,虚弱地问——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没有料到再次相见,却已是阴阳相隔。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
“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什么都没有。。
““呵,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摩迦啊明介啊,都是些什么东西?我不过是胡乱扯了个谎而已。”瞳冷笑,眼神如针,隐隐带了杀气,“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霍展白真相?为什么反而解开我的血封?”。
全场欢声雷动,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昔年的师傅、师娘、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殊无半分喜悦,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水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
“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妙风怔了许久,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狐裘解下,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苍白而安详,仿佛只是睡去了。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为了避嫌,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龙血珠握在手心,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仿佛渴盼着饮血。。
“哟,”忽然间,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柔媚入骨,“妙风使回来了?”!
“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仿佛一个回魂的冥灵。……”
““六六顺啊……三喜临门……嘿嘿,死女人,怎么样?我又赢了……”。
多年的奔走,终于有了一个尽头。。
“这样的话,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雅弥依然只是笑,声音却一转,淡然道,“瞳,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从此后,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
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离开那个村子,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