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刺杀之后,她又去了哪里?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她的手衰弱无力,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想也不想,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在天山剑派首徒、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甚至,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想来,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
他望向薛紫夜,眼睛隐隐转为紫色,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已经没了……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如今事情已经完毕,该走的,也终究要走了吧。。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走了也好。”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声音低诡,“免得你我都麻烦。”。
旋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以剑拄地,向着西方勉强行走——那个女医者,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
教王沉吟不语,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不由暗自心惊: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如今,你是已经在那北极光之下等待着我吗?!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妙风微微一惊,顿住了脚步,旋即回手,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他们之间,势如水火。!
“霍公子,”廖青染叹了口气,“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因为——”。
““薛谷主。”轿帘被从外挑起,妙风在轿前躬身,面容沉静。。
电光火石的瞬间,妙风反掌一按马头,箭一样掠出,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
““在嫁入徐家的时候,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他当日放七剑下山,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已然留不得,与其和这种人结盟,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而此刻他提出休战,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你看着吧,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
“哼,”瞳合上了眼睛,冷笑,“婊子。”。
“霍展白握着他的手,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一时间悲欣交集。。
“绿儿,送客。”薛紫夜不再多说,转头吩咐丫鬟。……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怎么了?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竟要向薛紫夜下手?!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妙水!”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努力抬起头来,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
“十三日,到达乌里雅苏台。。
“妙风依然只是微笑,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薛谷主无须担心。”。
快来抓我啊……抓住了,就嫁给你呢。”!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她侧头望向霍展白:“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