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让他心里骤然一震——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睛……记忆里……

    那个意为“多杨柳之地”的戈壁绿洲？

    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惊愕地看着。。

    “呵……月圣女，”他侧过头，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你不去跟随慈父吗？”。

    “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把明介治好。！”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为什么不躲？方才，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他为什么不躲！！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

    明介走了，霍展白也走了。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他颓然跪倒在雪中，一拳砸在雪地上，低哑地呼号着，将头埋入雪中——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狂潮一样交替，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薛紫夜一时语塞，胡乱挥了挥手，“算了，谷里很安全，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旋然而……为什么在这一刻，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他……是在后悔吗？。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火分五焰，第一焰尤长——魔宫五明子分别为“风、火、水、空、力”，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他默默点了点头——！

    “别做傻事……”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急促地喘息，“妙水即使是死了……但你不能做傻事。你、你，咯咯，一定要活下去啊！”

    “然而，手指触摸到的，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

    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幽然神秘，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回鹘人入侵了家园，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折柳》，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

    ““铛铛铛！”转眼间，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

    来不及想，她霍地将拢在袖中的手伸出，横挡在两人之间。。

    她缓缓醒转，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

    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然而却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

    ““快走啊！”薛紫夜惊呼起来，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

    霍展白无法回答，因为连声音都被定住。。

    ““这是朱果玉露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样接别的客，他也未曾见有不快。偶尔他远游归来，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她也会很高兴。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却又是那样远。。

    刚才……刚才是幻觉吗？她、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

    “那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薛紫夜怔了怔，忽地笑了起来：“好好的一树梅花……真是焚琴煮鹤。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其实真的很厉害？”。

    作为药师谷主，她比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毒意味着什么——《药师秘藏》上说：天下十大剧毒中，鹤顶红、孔雀胆、墨蛛汁、腐肉膏、彩虹菌、碧蚕卵、蝮蛇涎、番木鳖、白薯芽九种，都还不是最厉害的毒物，最可怕的是七星海棠。……

    “浅羽？”认出了是八剑里排行第四的夏浅羽，霍展白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卫风行一惊：“是呀。”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针一样的尖锐。。

    “否则……沫儿的病，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

    ““阁主令我召你前去。”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缓缓举起了手，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魔教近日内乱连连，日圣女乌玛被诛，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如果没有迷路，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

    “听得这样的逐客令，妙水却没有动，低了头，忽地一笑：“薛谷主早早休息，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

    “老七，”青衣人抬手阻止，朗笑道，“是我啊。”。

    “薛谷主医术绝伦，自然手到病除——只不过……”然而妙水却抬起头望着她，莫测地一笑，一字一句吐出轻而冷的话：！

    “砰！”毫不犹豫地，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