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薛紫夜怒斥，几度想站起来，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不……不……啊！啊啊啊啊……”他抱着头发出了低哑的呼号，痛苦地在雪上滚来滚去，身上的血染满了地面——那样汹涌而来的往事，在瞬间逼得他几乎发疯！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听得“龙血珠”三个字，玉座上的人猛然一震，抬起手指着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低吟。。

    “霍展白只听得好笑：“见鬼，瞳，听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有趣了。”！”

    “救了教王，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正剧烈地喘息，看着一地的残骸。。

    他追上了廖青染，两人一路并骑。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虽然年过三十，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气质高华。。

    ““谷主医称国手，不知可曾听说过‘沐春风’？”他微笑着，缓缓平抬双手，虚合——周围忽然仿佛有一张罩子无形扩展开来，无论多大的风雪，一到他身侧就被那种暖意无声无息地融化！！

    听得那一番话，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

    旋“紫夜，”霍展白忽然转过身，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那颗龙血珠呢？先放我这里吧——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总是不安全。”。

    “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眉间的担忧更深——明介，如今又是如何？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伤了她，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

    妙风？她心里暗自一惊，握紧了滴血的剑。！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笛声终于停止了，妙风静静地问：“前辈是想报仇吗？”！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

    “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开眼，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她是何等聪明的人，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六弟！”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连忙冲过去接住。。

    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

    ““薛谷主！”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摇晃着，“醒醒！”！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千里之外，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一路向北。。

    “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将药囊抓起，狠狠击向了教王，厉叱：“恶贼！这一击，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

    “明介……”他喃喃重复着，呼吸渐渐急促。……

    “徐夫人便是在此处？”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忽然间脸色一变，“糟了！”

    “明介呢？”薛紫夜反问，站了起来，“我要见他。”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

    ““说吧，你要什么？”她饶有兴趣地问，“快些解脱？还是保命？”。

    “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她用尽全力挖下去，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

    从哪里来？他从哪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嘿，”飞翩发出一声冷笑，“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我们八骏也不算——”。

    把霍展白让进门内，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微微点头：“不错，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