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薛紫夜蹙起了眉头,蓦然抽回了手。
“别做傻事……”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急促地喘息,“妙水即使是死了……但你不能做傻事。你、你,咯咯,一定要活下去啊!”。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沫儿?沫儿!”他只觉五雷轰顶,俯身去探鼻息,已然冰冷。!
“绿儿不敢忘。”那个丫头眼光在地上瞟来瞟去,唇角含笑,“可是……可是这个人长得好俊啊!”
——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
霍展白翻身上马,将锦囊放回怀里,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放眼望去,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风从未如此之和煦,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归心似箭——当真是“漫卷诗书喜欲狂”啊!。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夹杂着雪的土,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她咬着牙,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这把土再撒下去,就永远看不到了……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
她拿过那卷书,匆忙地重新看了一眼,面有喜色。然而忽地又觉得胸肺寒冷,紧一声慢一声地咳嗽,感觉透不出气来。。
旋我已经竭尽了全力……霍展白,你可别怪我才好。。
“如今大仇已报,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她还有什么牵挂呢?!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雪鹞还站在他肩膀上,尖利的喙穿透了他的肩井穴,扎入了寸许深。也就是方才这只通灵鸟儿的及时一啄,用剧烈的刺痛解开了他身体的麻痹,让他及时隔挡了瞳的最后一击。。
“三个月后,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尽心为她调理身体。。
你在天上的灵魂,会保佑我们吧?。
——那么说来,如今那个霍展白,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妙水使?”薛紫夜一惊,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针一样的尖锐。!
他是“那个人”的朋友。。
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他、他拿着十面回天令!”绿儿比画着双手,眼里也满是震惊,“十面!”……
血封?瞳一震:这种手法是用来封住真气流转的,难道自己……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那个传说中暗杀之术天下无双,让中原武林为之震惊的嗜血修罗。。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妙水娇声问。。
霍展白心底一冷,然而不等他再说话,眼前已然出现了大群魔宫的子弟,那些群龙无首的人正在星圣娑罗的带领下寻找着教王或者五明子的踪迹,然而整个大光明宫空荡荡一片,连一个首脑人物都不见了。!
“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家七公子的,吓了一跳,连忙迎上来:“七公子!原来是你?怎生弄成这副模样?可好久没来了……快快快,来后面雅座休息。”……”
“那些事情,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用剑斩开一切,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那样纯粹而坚定,没有怀疑,没有犹豫,更没有后悔——原本,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
这支箭……难道是飞翩?妙风失惊,八骏,居然全到了?。
妙风大吃一惊: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
“醒了?”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妙风睁开了眼睛,“休息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