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睡了一觉,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他悚然惊起,脸色苍白,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只要你放我出去”——那句昏迷中的话,还在脑海里回响,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
明白了——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离开,前往药师谷。。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在这一刻后,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瞳的手缓缓松开,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不杀掉,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妙风放下她,淡然开口,眼里没有丝毫喜怒,更无愧疚,“而且,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并没有答应不杀——”。
“另外,有六柄匕首,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
“雅弥!雅弥!”她扑到地上,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呼唤着他的乳名。。
旋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然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雅弥有赤子之心。”。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杀气一波波地逼来,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嗯,”薛紫夜忍住了咳嗽,闷闷道,“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霍展白被这个伶俐的丫头恭维得心头一爽,不由收剑而笑:“呵呵,不错,也幸亏有我在——否则这魔教的头号杀手,不要说药师谷,就是全中原也没几个人能对付!”!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如今五明子几乎全灭,也只能托付妙空来收拾局面了。然而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妙空只是袖着手,面具下覆盖的脸看不出丝毫表情:“是吗?那么,妙风使,你要去哪里?”。
““呃……”霍展白长长吐了一口气,视线渐渐清晰:蒸腾的汤药热气里,浮着一张脸,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看着他。很美丽的女子——好像有点眼熟?!
那个意为“多杨柳之地”的戈壁绿洲?。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啊……”不知为何,她脱口低低叫了一声,感觉到一种压迫力袭来。……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
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
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这是?。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屈尊拜访。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