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园里一片宁静,绿荫深深,无数夜光蝶在起舞。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
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瞳,你何必追?”。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紧紧握着墨魂剑,任大雪落满了一身。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惊觉过来。翻身上马时,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旋如今这个,到底是哪一种呢?难道比自己还帅?。
“霍展白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实话:“不大好,越发怕冷了。”!
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那些事情,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用剑斩开一切,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那样纯粹而坚定,没有怀疑,没有犹豫,更没有后悔——原本,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
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执著而不顾一切;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然而,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奇怪的是,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
“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流露出诧异之色:“公子找谁?我家相公出去了。”。
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瞳忽地冷笑起来,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
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几乎是招招夺命,不顾一切,只想从剑阵中闯过。!
“哦。”瞳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
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唉。”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若有所思,“其实,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妙风,你觉得幸福吗?”!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在空中盘旋,向着他靠过来,不停地鸣叫,悲哀而焦急。。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妙风神色淡定,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教王向来孤僻,很难相信别人——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教中狼虎环伺,我想留在他身侧,所以……”……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出谷容易,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他抬起手,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对一行人扬眉一笑——那张脸,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
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屏风后,秋水音刚吃了药,还在沉沉睡眠——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有些痴痴呆呆,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咳嗽着。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一个时辰后,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
薛紫夜愣了一下,抬起头来,脸色极疲倦,却忽地一笑:“好啊,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