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却不敢还手。
她匍匐在冰面上,静静凝望着,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雪怀,我知道,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我就明白了。但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我却不能放手不管。我要离开这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或许不再回来。
“你还没记起来吗?你叫明介,是雪怀的朋友,我们一起在摩迦村寨里长大。”顿了顿,薛紫夜的眼睛忽然黯淡下来,轻声道,“你六岁就认识我了……那时候……你为我第一次杀了人——你不记得了吗?”。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徐重华有些愕然——剑气!虽然手中无剑,可霍展白每一出手,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这个人的剑术,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
“那就好……”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眼里带着一种“看你还玩什么花样”的表情,喃喃道,“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
“哦。”瞳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那一眼之后,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这个人身上的伤其实比霍展白更重,却一直在负隅顽抗,丝毫不配合治疗。她本来可以扔掉这个既无回天令又不听话的病人,然而他的眼睛令她震惊——摩迦一族原本只有寥寥两百多人,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屠杀后已然灭门,是她亲手收殓了所有的遗体。。
“等回来再一起喝!”他挥手,朗声大笑,“一定赢你!”。
“——那一瞬间,霍展白才知道自己一时的大意犯了个多么大的错误!!
“哈哈哈哈……”血腥味的刺激,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霍七,当年你废我一臂,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
旋那些马贼齐齐一惊,勒马后退了一步,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长不过一尺,繁复华丽,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毫无攻击力。。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你再不醒来,我就要老了啊……!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以及无所谓。!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似乎是雪亮的闪电,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
群獒争食,有刺骨的咀嚼声。。
冷月挂在头顶,映照着满谷的白雪,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
“消息可靠?”他沉着地追问,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
““嗯,”薛紫夜忍住了咳嗽,闷闷道,“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
“妙风?”瞳微微一惊。。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避开了教王的眼光。。
“什么?”妙风一震,霍然抬头。只是一瞬,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咬牙,一字一句吐出:“你,你说什么?你竟敢见死不救?!”。
““内息、内息……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瞳的呼吸声很急促,显然内息紊乱,“针刺一样……没法运气……”。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那个丫头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放下菜,立刻逃了出去。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啊——”教王全身一震,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
“我本来是长安人氏,七岁时和母亲一起被发配北疆,”仿佛是喝了一些酒,薛紫夜的嘴也不似平日那样严实,她晃着酒杯,眼睛望着天空,“长安薛家——你听说过吗?”!
“她低头走进了大殿,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
“然而同一时间,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
急怒交加之下,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踉跄着冲了过去,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旋即瘫软在地。。
“不用了,”薛紫夜却微笑起来,推开她的手,“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