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你,想跟我走吗?”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啜了一口,道:“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徒儿一死,忽然间又回来了,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心里放不下执念是真,但他也并不是什么圣贤人物,可以十几年来不近女色。快三十的男人,孤身未娶,身边有一帮狐朋狗友,平日出入一些秦楼楚馆消磨时间也是正常的——他们八大名剑哪个不自命风流呢?何况柳花魁那么善解人意,偶尔过去说说话也是舒服的。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
“快走吧!”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我要见你们教王!”。
“——难道,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他、他果然还活着吗!!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旋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杀气减弱:药师谷……药师谷。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只是一念及,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薛紫夜愣住——沐春风之术会从内而外地改变人的气质和性格,让修习者变得圆融宁和,心无杂念,那种微笑,也就是这样由内而外自然流露出来的。而从一开始看到妙风起,她就知道他十多年来修习精深,已然将本身气质与内息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了。!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滚!”终于,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我不是明介!”!
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你长眠。。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明介,”薛紫夜望着他,忽然轻轻道,“对不起。”。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她脱口惊呼,然而声音未出,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
“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
令她诧异的是,这一次醒来,妙风居然不在身侧。。
“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浸泡了他的前半生。!
“你,想出去吗?”记忆里,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蹙眉:“究竟是谁要看诊?”。
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她侧过身,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一字一顿道:
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妙风看了她一眼,轻轻放下轿帘,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
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染出大朵的红花。。
“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话音未落,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颤声呼:“秋水!”!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浅羽?”认出了是八剑里排行第四的夏浅羽,霍展白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那么,有劳薛谷主了。”。
“马车!马车炸了!”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惊呼出声。!
“已得手。”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妙火,你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