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
她叹了口气,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瞳,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在这短短的空当里,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轻声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为抗寒毒,历经二十年,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柔和汹涌,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
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
——然而此刻,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
霍展白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里一跳。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
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任何的杀气,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然后,拿起,对着他略微一颔首,仰头便一饮而尽。。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嗯。”霍展白点点头,多年心愿一旦达成,总有如释重负之感,“多谢。”。
旋然而,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若是如此,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
“墨魂剑及时地隔挡在前方,拦住了瞳的袭击。!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蠢女人!”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
“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先诊脉。”!
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离开了璇玑位——他一动,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手里的剑快如追风,一剑接着一剑刺出,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月照澜沧,风回天野,断金切玉……“刷”的一声,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他停下了手。!
“哈……哈……”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踉跄着退入了玉座,靠着喘息,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你们好!二十几年了,我那样养你教你,到了最后,一个个……都想我死吧?”。
“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他当日放七剑下山,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已然留不得,与其和这种人结盟,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而此刻他提出休战,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你看着吧,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霍展白握紧了剑,身子微微发抖,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你连问都不问!”……
十二年后,在荒原雪夜之下,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顿了顿。不知为何,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
薛紫夜点了点头,将随身药囊打开,摊开一列的药盒——里面红白交错,异香扑鼻。她选定了其中两种:“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教王可先服下,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这一盒安息香,是凝神镇痛之药,请用香炉点起。”。
“然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
“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
那一段路,仿佛是个梦——漫天漫地的白,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散乱的视线,枯竭的身体,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嗯,是啊。”那个丫头果然想也不想地脱口答应,立刻又变了颜色,“啊……糟糕,谷主说过这事不能告诉霍公子的!”。
卫风行一惊:“是呀。”。
“最后,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活生生地冻死。”!
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