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余光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快如闪电转瞬不见。
他挽起了帘子,微微躬身,看着她坐了进去,眼角瞥处,忽然注意到那双纤细的手竟有些略微地颤抖,瞬间默然的脸上也稍稍动容——原来,这般冷定坚强的女子面对着这样的事情,内心里终究也是紧张的。
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浸泡了他的前半生。。
“马上来!”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
““老五?!”!”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样接别的客,他也未曾见有不快。偶尔他远游归来,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她也会很高兴。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却又是那样远。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值夜的丫头卷起了帘子,看到冷月下伏在湖心冰上的女子,对着身后的同伴叹气:“小晶,你看……谷主她又在对冰下的那个人说话了。”!
多少年了?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
旋“为什么当初……你要主动请求去追捕他呢?”喝得半醉时,那个女人还有这样灵敏的头脑,只听她醉醺醺地问,“那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你又不是、又不是不知道。”。
“空荡荡的十二阙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
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果然没有错——药师谷薛谷主,是什么也不怕的。她唯一的弱点,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
妙风无言,微微低头。
“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可你的孩子呢?”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他刚死了你知道吗?”。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看这个标记,”卫风行倒转剑柄,递过来,“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
“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他微微一震,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他妈的,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妙火狠狠啐了一口,心有不甘,“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妙风使。”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这个女人,还在犹豫什么?。
“瞳已经恢复记忆?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她心急如焚,抛开了妙风,在雪地上奔跑,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
她沉默地想着,听到背后有响动。!
““六弟!”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连忙冲过去接住。……”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我的意思不是要债,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霍展白微怒。。
——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