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霍展白踉跄站起,满身雪花,剧烈地喘息着。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
如果没有迷路,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
““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
她失去了儿子,猝然疯了。。
“咔嚓!”在倒入雪地的刹那,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眼神肃杀。
那些……那些都是什么?黑暗的房间……被铁链锁着的双手……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静静凝视着他。血和火燃烧的夜里,两个人的背影,瞬间消失在冰面上。。
烈烈燃烧的房子。。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这是临别赠言吗?”霍展白大笑转身,“我们都愚蠢。”。
旋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不自禁喉头咕噜了一下。
“是,是谁的声音?!
“这、这……”她倒吸了一口气。。
““唉,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忽然单膝跪下,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地低语,“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雅弥,闭上眼睛。不要怕,很快就不痛了。”。
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按惯例,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就一直鼎剑兼顾,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是的,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看到这种情状,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小霍,你不知道吗?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她动手刺杀了教王。”。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火分五焰,第一焰尤长——魔宫五明子分别为“风、火、水、空、力”,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他默默点了点头——!
“风,把他追回来。”教王坐在玉座上,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这是我的瞳。”。
他默然地坐下,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完全不能动弹。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她的模样。十二年不见了……今夜之后,或者就是至死不见。。
“霍展白犹自迟疑,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他掠过去,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已然居中折断,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
“薛紫夜低呼了一声,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血已然变成绿色。。
妙火点了点头:“那么这边如何安排?”!
““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在说出“我很想念她”那句话时,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