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

    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让他心里骤然一震——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睛……记忆里……

    薛紫夜冷笑起来：“你能做这个主？”。

    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

    ““好了。”霍展白微笑，吐出一口气。！”

    “无妨。”试过后，他微微躬身回禀，“可以用。”。

    “嚓！”那一剑刺向眉心，霍展白闪避不及，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

    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不想见她……不想再见她！或者，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满身是血，手足被金索扣住，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他追上了廖青染，两人一路并骑。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虽然年过三十，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气质高华。。

    “妙水在一侧望着，只觉得心惊——被击溃了吗？瞳已然不再反抗，甚至不再愤怒。那样疲惫的神情，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旋他触电般地一颤，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是幻觉吗？那样熟悉的声音……是……。

    “八剑都是生死兄弟，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

    “可是……”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

    ——她知道，那是七星海棠的毒，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

    “徐重华有些愕然——剑气！虽然手中无剑，可霍展白每一出手，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这个人的剑术，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她轻声道，“今天一早，又犯病了……”。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谷主，好了。”霜红放下了手，低低道。。

    “已经是第几天了？。

    “我有儿子？”他看着手里的剑，喃喃——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直到夭折，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瞳？他要做什么？。

    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纵声大笑，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立刻弃剑！我现在数六声，一声杀一个！”。

    “——沥血剑！。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直指门外，眼神冷酷。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来！”。

    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

    “——难道，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

    “而这个风雪石阵，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

    然而不等她站稳，那人已然抢身赶到，双掌虚合，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

    ““天没亮就走了，”雅弥只是微笑，“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

    廖青染笑了起来：“当然，只一次——我可不想让她有‘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的偷懒借口。”她拿起那支簪子，苦笑：“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再无难题——不料，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

    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