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这是梦吗?那样大的风沙里,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而这样的柳色里,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
晨凫忽然大笑起来,在大笑中,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
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这个小婊子……”望着远去的女子,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真会勾人哪。”。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呵。”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风,我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却甘愿做教王的狗?”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妙风怔了许久,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狐裘解下,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苍白而安详,仿佛只是睡去了。。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旋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来不及睁开眼,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他抓得如此用力,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她终究没有发作,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
“其实,我倒不想去江南,”薛紫夜望着北方,梦呓一样喃喃,“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听雪怀说,那里是冰的大海,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就像做梦一样。”
“他握紧了剑,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了危险的紫色。!
“啊?”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睁开眼,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护着她前行。。
“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似乎心里有气:“喏,吃了就给我走吧——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钱没势,无情无义,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真是鬼迷心窍。”。
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砰!”毫不犹豫地,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
“他赢了。!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然而,不知为何,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
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
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铜爵倒地,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
“是!”属下低低应了一声,便膝行告退。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他沉默下去,不再反抗,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
顿了顿,仿佛还是忍不住,她补了一句:“阁下也应注意自身——发色泛蓝,只怕身中冰蚕寒毒已深。”!
““刷!”忽然间,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
““风,”教王蹙了蹙眉,“太失礼了,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
“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虽然经过惨烈的搏杀,七剑中多人负伤,折损大半,但终归也带回了魔教教王伏诛、五明子全灭的消息。一时间,整个中原武林都为之震动,各大门派纷纷奔走相告,弹冠相庆。!
她站在风里,感觉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寒意遍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