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

    治疗很成功。伤口在药力催促下开始长出嫩红色的新肉，几个缝合的大口子里也不见血再流出。她举起手指一处处按压着，一寸寸地检查体内是否尚有淤血未曾散去——这一回他伤得非同小可，不同往日可以随意打发。。

    “妙水？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

    “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薛紫夜抬起头，对他道，“快马加鞭南下，还赶得及一月之期。”。

    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有些出神。那个孩子……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此刻是否痊愈？霍展白那家伙，是否请到了师傅？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是否有其他的法子？！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薛紫夜在夜中坐起，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

    荆棘覆盖着藤葛，蔹草长满了山。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不可能！”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忽地大叫，“不可能！我、我用了八年时间，才……”！

    “好！”看了霍展白片刻，瞳猛然大笑起来，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你们可以走了！”。

    旋飞翩？前一轮袭击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不，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雅弥静静地笑，翻阅一卷医书，“师傅说酒能误事，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

    妙风松了一口气，瞬地收手，翻身掠回马背。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剑插入雪地，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迅速扩了开去，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

    廖青染笑了起来：“当然，只一次——我可不想让她有‘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的偷懒借口。”她拿起那支簪子，苦笑：“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再无难题——不料，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

    “脸上尚有笑容。”！

    薛紫夜一打开铁门，雪光照入，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

    “子望着他。他腾出一只手来，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拍了拍它的翅膀，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去吧。”。

    “若不能杀妙风，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

    “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我也将给你一切。”！

    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眼神亮如妖鬼，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

    “这些东西都用不上——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扔回给了绿儿，回顾妙风，声音忽然低了一低，“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

    “他掠过去，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已然居中折断，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

    联想起这八年来一直困扰她的事，想起那个叫沫儿的孩子终究无法治好，她的心就更加地难受——无能为力……尽管她一直被人称为“神医”，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医生，而不是神啊！……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全场欢声雷动，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昔年的师傅、师娘、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殊无半分喜悦，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的确是简单的条件。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忽然提出和解，却不由让人费解。。

    “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

    “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却被死死锁住，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听闻薛谷主诊金高昂，十万救一人，”妙风微笑躬身，“教王特意命属下带了些微薄物来此，愿以十倍价格求诊。”。

    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

    从洞口看出去，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