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这一来,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妙风松了一口气,瞬地收手,翻身掠回马背。。
“妙风望着那颗珠子,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然而,他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旋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她黑暗中触摸着他消瘦的颊,轻声耳语:“明介……明介,没事了。教王答应我只要治好了他的病,就放你走。”!
柳非非是聪明的,明知不可得,所以坦然放开了手——而他自己呢?其实,在雪夜醒来的刹那,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
“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来不及睁开眼,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他抓得如此用力,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她终究没有发作,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
薛紫夜猝不及防,脱口惊呼,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
“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让它先来一口吧。”薛紫夜侧头笑了笑,先倒了一杯出来,随手便是一甩。杯子划了一道弧线飞出,雪鹞“扑棱棱”一声扑下,叼了一个正着,心满意足地飞回了架子上,脖子一仰,咕噜喝了下去,发出了欢乐的咕咕声。!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毒已然拔去,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不出三天,也就该完全复明了。”。
“瞳的瞳孔忽然收缩。。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教王,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
“当然,主人的酒量比它好千倍!”他连忙补充。。
““……”他的眼神一变,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摩迦村寨?瞳的故乡吗?”教王沉吟着,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冷笑起来,“果然……又是一条漏网之鱼。斩草不除根啊……”。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瞳淡淡开口,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这一回,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这是临别赠言吗?”霍展白大笑转身,“我们都愚蠢。”……”
“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
否则……沫儿的病,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
“天……是见鬼了吗?”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提灯照了照地面。!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