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他忽然抬起手,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
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举止利落,毫不犹豫——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这个鼎剑阁、这个中原武林,才算是落入了囊中。。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你……非要逼我至此吗?”最终,他还是说出话来了,“为什么还要来?”!”
“薛谷主!”妙风手腕一紧,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他停住了马车,撩开帘子飞身掠入,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
这边刚开始忙碌,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有人急速走入,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小青,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有谁来了?”
“对不起。”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仿佛再也无法支持,她颓然倒地,手松开,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
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
“她站起身,点燃了一炉醍醐香。醒心明目的香气充斥在黑暗的房里,安定着狂躁不安的人。!
是谁……是谁将他毁了?是谁将他毁了!。
旋行医十年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了“不敢动手”的情况!。
“然而到了最后,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里面只有一支簪、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
“她还在微弱地呼吸,神志清醒无比,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他被这一笑惊住:方才……方才她的奄奄一息,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她竟救了他!!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薛紫夜猝不及防,脱口惊呼,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
霍展白眼色变了变——谁下的手,居然连薛紫夜都无法治疗?。
于是他长长松了一口气,用毯子把她在胸前裹起来,然后看着雪中的月亮出神。!
“呵,不用。”她轻笑,“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是你,还有……他的母亲。”。
“提到药师谷,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是,薛谷主医术绝顶,定能手到病除。”。
他在说什么?瞳公子?。
“薛紫夜一打开铁门,雪光照入,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所有人仰头望着冰川上交错的身形,目眩神迷。。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好吧。”终于,教王将金杖一扔,挫败似的往后一靠,将身体埋入了玉座,颓然叹息,“风,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我答应你——那个女人,真是了不起。”……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她越笑越畅快:“是我啊!”。
“那一瞬间,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
““若不能杀妙风,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
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苍白而微弱。!
““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霜红轻轻开口:“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薛紫夜望着他,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原来……即便是医称国手,对于有些病症,她始终无能为力——比如沫儿,再比如眼前这个人。。
飘着雪的村庄,漆黑的房子,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和叫小夜的女孩……到底……自己是不是因为中了对方的道儿,才产生了这些幻觉?!
然而,手指触摸到的,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